本文基於企劃〈東京迷走〉上創作

人物設定:https://bf1799.wixsite.com/soratani/nisumi

本系列分為主線、支線、事件、新聞、日常等五種創作。

 

  宙谷在店裡煩躁地劃著手機,畫面一直在通訊軟體、聊天室、電話畫面三者間轉換著。

  他只是請跟他換班的店員去買一下咖啡,沒想到卻超過了平常花費的時間三倍之多還一直沒有聯絡。

  雖然他知道她有自保能力,但他仍然非常擔心。

  終於,在他又想送出下一條訊息時,店門被打開了。

 

  「我回來了。」

  似澄一進門就習慣性地揚聲說道,然後把裝著咖啡的紙袋放在櫃檯上——

  「抱歉,可能涼掉了……」

 

  「管它——妳右手是怎麼回事?」

  宙谷原本還想訓她,看見她右手袖子上印著的血紅色之後瞬間口氣都軟了一半。

  似澄像沒事一樣晃了晃右手,「我有做緊急處理,沒什麼大礙的。」

 

  那一大片的血跡,宙谷不信她沒事,直接上手將她寬鬆的袖子往上捲,右手臂上的確是纏著繃帶,面積似乎也不大。

  然而,接下來宙谷的行動出乎似澄的預料——

 

  宙谷從櫃檯的筆筒抽出一把剪刀,也不怕傷到似澄,直接插進繃帶和她手臂間的縫隙,一刀剪開。

  傷口是圓錐狀的,就像一根巨大的刺插進去一樣,而雖沒有貫穿,但用肉眼就能輕易看到疑似骨頭的東西。

 

  宙谷看見傷口的樣子後皺眉,「妳遇到宿者?在哪裡?」

 

  說完也不聽回應,拉著似澄進員工休息室,讓她坐在床上,自己把床底的矮椅拉出來,再從櫃子裡拿出醫藥箱,坐在椅子上開始仔細替她消毒。

  似澄乖順地回答道:「我是在車站後面的路上發現到有宿者追著我的。」

  她本來想隨便找個理由,但他看過傷口之後她知道一定瞞不住,只能老老實實說了。

  「追著妳。」宙谷重複了一次。

  猶豫了一會兒,似澄才說:「之前帶朋友來找《索羅門小密鑰》的大學生,他過世了,那個朋友認為我知道他們是宿者,說是我害死他的。」


  「嗯——」

  他不著痕跡地在腦裡搜索著。

 

  書店的客人並不多,他大部分都能記住,似澄口中的大學生他也有印象,不過他朋友的長相在腦子裡實在很模糊。

  但那天買書刷的應該是那個不知名者的卡。

 

  「然後呢?」

  「誤會解開了,他放我走了。」誠實交代。

 

  宙谷皺起眉,突然覺得有點無奈。

  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包庇攻擊自己的犯人。

  無論對方是人還是宿者,抑或是痴漢。

  她似乎認為,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事情麻煩到其他人幫她解決,甚至是警察。

  他雖然老教她不要因為對方是宿者就先入為主的認為對方是壞人,但對方都把自己打傷了,還有何可說的?

 

  「很多人說東京人給人感覺很疏遠,雨宮小姐妳也算是把靈魂賣給東京了呢。」宙谷像是在開玩笑一樣的,笑著說。

  於是不出他所料,似澄愣住了。

  接著宙谷給她擦上藥膏時完全沒有克制力道,讓似澄痛得整個人縮了起來,反射性地想脫離宙谷的掌握。

  無奈男女力量有別,她的右手被抓得牢牢的,紋風不動。

 

  似澄疼的抓緊被單,淚眼汪汪的像隻受委屈的幼犬一樣,朝宙谷看過去,「真的!他就只造成我這個傷口,我砍了他兩條觸手。」

  宙谷點點頭,動作也輕了許多,「嗯,我相信雨宮小姐的善良。慣用手受傷了,於是把他可以一直恢復的觸手砍斷了。」

  這是他的好員工,雨宮似澄。

 

  這孩子當初在網站上留言詢問書籍在庫情況的時候,他已經把她的個人資料摸得清清楚楚——他用他的公寓發誓,他不是故意的。

  她是個非常沒有警戒心的女孩子,每個網站的帳號都用一樣的,個人資料也一五一十的寫上。

  也許也是因為這樣吧,在她到店裡拿書時,他單方面的覺得與她一見如故。


  她那種氣質讓他想起了他死去的妹妹。

  他很久沒有像那一天那樣,如此的思念她。

 

  似澄不知道宙谷怎麼了,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他周圍散發出一種莫名的氛圍,那種氛圍讓她決定不要再提宿者的事比較好。

  不要再提今天那個宿者的事。

  於是她閉上嘴,專心想辦法分散這股痛楚。

 

  「妳明天本來是下午一點的課、六點的班吧?」宙谷正在進行收尾,「妳今天住店裡吧,我明天讓朝陽過來一趟。學校我建議妳請假,班嘛……」

  「我可以上班,上課也沒問題。」她身為學生一直是全勤,並不打算為這小傷打破。

  「我要聽朝陽的判斷。」

  「緋本醫生也有醫院的事要忙……」

  宙谷把繃帶纏好後摸摸她的頭,「妳這傷不能用這種簡單的方式處置。」

 

  他知道似澄有點怕緋本朝陽,但宿者造成的傷口他不認為能找一般人治療——

  解釋起來太麻煩了。

  反正他竹馬一直把竹馬的事擺第一,醫院的事怎樣都無所謂。

  「……謝謝。」


  不知道是感謝他為自己上藥還是為自己找醫生,似澄說得有點虛。

 

  /

 

 

  隔天一早,似澄就發燒了。

  宙谷在早上十點準時進店裡開店,第一件事就去員工休息室看她的狀況,一看不妙,立刻拿起手機打電話找人。

 

  「朝,現在來店裡行嗎?」

  『可以是可以……原本不是說中午嗎?』對方在沈默幾秒後帶點無奈地應道。

  「抱歉,她發燒了。」說著,他從小冰箱拿出預備著的冰塊,拿條毛巾包著放在她額頭上。

  電話那頭突然沉默了一會兒,只餘下敲打鍵盤的聲音。

  『好吧,不過要等我搭車……』說完,電話就直接掛了,一聲再見都沒有。

 

  電話講完,他搖了搖似澄,「雨宮小姐、雨宮小姐?」

  似澄緩緩睜開眼睛,疑惑地看向聲音來源。

  她覺得自己的狀況好像很不好。

 

  宙谷拿著她的手機給她,「學校還是請假吧,解鎖,我幫妳請。」

  似澄纖細的手從厚重的被褥和毛毯下伸出,宙谷直接抓了過來按在指紋偵測處,解開了手機的指紋鎖。

  接著他在聊天室劃了一輪,又到好友名單劃了一輪,最後在電話簿劃完一輪後才問似澄是要跟老師請假還是請同學請。

  似澄手機裡的名單分類得很清楚,電話簿裡老師們的名字就是幾年級什麼課老師誰誰誰,還標註星期幾的課。

  最後宙谷在她面前打給一位佐田老師向他說明情況後結束通話。

 

  「那我先去顧店,妳好好休息。」

 

  似澄乖乖閉上眼睛。

  她覺得很累。

 

  /

 

  宙谷走出休息室的同時,櫃檯前一名男子正在東張西望。

  看到有人的一瞬間他還以為是緋本朝陽,定睛一看發現不是,先是露出營業式微笑,說了聲歡迎光臨,隨後食指擺在唇前——

  「我們出去說話。」


  他知道這裡跟休息室的隔音不好,也很清楚怎樣的音量是休息室會聽見的。

  雖然他不認為似澄在這種狀況下能聽清楚什麼,但總是有些事需要處理。

  對方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跟宙谷一起走出店外。

  待門緊閉,地下一樓微弱的光亮照在兩人身上,宙谷才注意到他手上拎著一個紙袋。

 

  「您來是要找雨宮小姐的嗎?」

  這個男人的出現,讓宙谷記憶中那個大學生身旁的男人的臉有了清晰的畫面。

  他們上一次來店裡的時候他是在閱讀室裡整理剪報,看得沒有很清楚,但還是有點印象。

 

  他大概就是攻擊雨宮似澄的人了,八九不離十。

 

  那男子晃了晃紙袋,「我來還這個。」

  宙谷伸出手,「我幫您轉交。」

  不過男子並沒有交給宙谷,「她在那間小房間吧?我想親自跟她道歉。」
 

  宙谷一副無奈的樣子微笑著,「道什麼歉呢……她今天沒有值班。」

  「沒有值班怎麼會在店裡?」男子不依不饒的提出質疑。

  「您怎麼會這麼確信她在店裡呢?」宙谷警戒層級提高了一些。

  「……雨宮小姐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,你不知道嗎?」

 

  變態?

  宙谷皺眉。

 

  他知道似澄身上有香味,她用的沐浴乳和洗髮精是同樣的木質香,手機吊飾還掛著遠嫁到台灣的姊姊給她的香包,這些導致她身上一直有一股聞起來很舒服的味道。

  但怎麼說現在也隔著兩道牆,還能聞到也太奇怪了。

  對方卻只是在沈默一會兒後說:「我鼻子很好。」

 

  「嗯……她昨晚受傷了,發了燒,外面天氣冷我就讓她留在店裡過夜,現在確實不方便見您。」

  宙谷只好半真半假的跟他說明原因。

 

  「那我改天再來。」說完,男子就轉身要走。

  「菊池先生。」

  宙谷直接叫住了他。

 

  刷卡人簽名的紀錄他通常會保留兩三年,昨晚他回去第一件事就是找他的名字。

  這並不難找,畢竟客人不多,用信用卡的也不多,很快就找到那一天唯一一張簽名紙,字體頗大氣。


  見菊池僵硬地轉過身,宙谷微笑著提醒道:「別在外面等著堵人哦,否則可能不是只斷兩條觸手就能解決的了。」

  然後他像在安撫一樣的,拍了拍菊池的肩膀,「勸您不要在這發動碎片力量,她會死的。」

  果不其然,菊池的眼神中閃過一瞬慌亂,最後只剩疑惑。

  「你早知道我是宿者?」

 

  維持著微笑,宙谷也不厭其煩的回答:「雨宮小姐跟我說攻擊她的宿者是來找《索羅門小密鑰》的另外一個人,那就是您了嘛。」

  「你也是罰者嗎?」這時,菊池全身上下都警戒了起來,可是又礙於那句「她會死的」而不敢妄動。

  雖然他不懂他的意思。

 

  「您覺得呢?」宙谷笑得深不可測。

 

  聞言,菊池忽然覺得一股涼意沁入了骨髓,下意識往後退了幾步,在心裡默默衡量著。

  他發覺宙谷雖然看起來文文弱弱的,卻似乎不害怕他。不是因為他是大人,而是其他的,因為某種不知為何的理由。

  衡量再三的最後,他仍發動了碎片力量──

 

  宙谷見狀,第一時間竟不是阻止他,而是迅速回到店內,跑進房間裡。

 

  「唔──……」雨宮似澄整個人蜷了起來。

  宙谷一看不妙,一手往似澄的脖子伸過去,轉頭見果然菊池跟了進來,好看的臉龐瞬間變得猙獰,少見地朝他大吼:「讓你不要用力量,聽不懂人話嗎!收起來!」


  菊池不明所以,但看著床上的少女,總有種不好的預感,再看到宙谷右手抓著的東西──緞帶像是有生命一樣試圖在纏緊似澄的脖子。

  宙谷的手指插在緞帶和似澄的皮膚之間,抓著緞帶,試圖隔離他們。

  而那條緞帶上有一個小小的、不顯眼的標誌,他認得。

  於是他聽話的收起了力量。

  他以為他算好距離了。

 

  之後,他看見雨宮似澄的狀況了好一些,虛弱地睜開雙眼。

  宙谷幫她解開她的領結,綁到手上,再隨手拉開矮櫃的抽屜抽出濕紙巾幫她擦汗。

  「抱歉。」

  這句,是從宙谷口中說出的。

 

  菊池不明白,為什麼宙谷需要道歉。

 

  雨宮似澄虛弱地搖了搖頭,向宙谷扯了嘴角微笑。

  這個微笑,讓宙谷覺得異常刺眼。

  他有時覺得她像個聖母一樣,會原諒任何人、任何事。

 

  接著她看向菊池,再一臉疑惑的問宙谷:「緋本醫生……待會就來了,他不該在這裡,會出事。」

 

  看吧。

  她還擔心兇手呢。


  搞得好像緋本朝陽保護她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一樣。

 

  宙谷哀怨的看了她一眼。

 

 

  他可不想做聖母養成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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