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晚,拉普拉多魯便讓睡夢中的米莉莎喝下安眠草提煉出來的茶,然後他在米莉莎的房間中種下許多不同的植物,整個房間頓時降了好幾十度。
 
  米莉莎是真的完全停止了心跳。
 
  他們想相信復生之果會讓她醒來,但是卻又非常不安,畢竟那是來路不明的東西,也沒有經過任何證實。
 
  他們在信中提到了這件事,而弗拉烏的回信竟然是要他們不要讓她吃復生之果!想當然耳,蘭賽對此自是十分不平。
 
  細問之後,弗拉烏回道:「米莉莎已經接近瘋掉的邊緣了,醒了一樣會想自殺。」
 
  為此,三個人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。
 
  雖然在別人面前依然要裝得好像米莉莎還好好的一樣,但是敏感的人還是會察覺到他們有些不同。但他們也僅止於猜測「米莉莎狀況不佳」。
 
  畢竟沒有傳出米莉莎的死訊,他們沒有想這麼多。
 
  就連幾次吉歐問起,他們也都以米莉莎狀況不好為由擋住。
 
  總有幾人經過米莉莎房間時,發現空氣變冷了,他們則藉口那是為發燒的米莉莎降體溫用的。
 
  總而言之,三個人度過了不怎麼輕鬆的兩個星期。
 
  但是書上說的時間到了,剩下兩個星期的時間可以給米莉莎服藥,他們卻不知道該不該給她吃藥。
 
  他們曾好幾度將藥擺在米莉莎嘴邊,卻久久無法決定是否讓她吃下……
 
  之後,他們聽從弗拉烏信中寫的,告訴吉歐真相,然後問吉歐意見。
 
  對米莉莎疼愛有加的吉歐自是非常想讓米莉莎醒來,可是又想到,她鬧自殺的情景讓拉普拉多魯哭了,那他一個老人家又會如何?
 
  「大主教大人……」拉普拉多魯看著一直在沉思的吉歐。他已經決定,他會百分之百聽從吉歐的決定。
 
  吉歐深吸一口氣,「讓她……永遠待在這個房間裡,看著她最愛的天空吧……」
 
  一室沉默。
 
  然後拉普拉多魯流下了眼淚,隨即蘭賽也忍不住了,他抱緊了米莉莎冰冷的身子,不止地流淚。
 
 
  很久很久之後,米莉莎的狀況,對外以昏迷解釋,但並不開放給信徒進入房間,就連修女也只有少數幾名有權力進入房間。
 
  羅莎莉修女她們每天早上都會披著保暖的披肩,提著一桶水,在米莉莎的房門前輕輕的敲門,然後打開房門,「米莉莎大人,我們來幫妳整理房間花草了唷!」
 
  她們有時會順便撥開纏繞在床上的植物,替米莉莎擦擦身體,然後主教進來之後,修女就會出去。
 
  卡斯托魯會在裡面看書,偶爾會將裡面的一些好句子唸出來,就像以前他會唸給米莉莎聽一樣,偶爾會帶拉潔特進來,唱歌給她聽。
 
  有時候拉潔特會變成弗拉烏的臉,對此卡斯托魯倒是沒有制止或做其他反應。
 
  拉普拉多魯常會告訴那些花兒,不要纏住米莉莎的床,只是常常那些植物們會不小心忘記這些叮嚀。
 
  蘭賽最常進來,這一陣子有傳言說蘭賽主教的迷路症狀被治好了,因為就算需要外出很久一段時間,他還是時常回到教會看米莉莎的狀況。
 
  日復一日,米莉莎的臉色變得蒼白,皮膚都變得僵硬,全身上下一點血色也沒有。
 
  但日子還是一樣的過著,沒有改變。
 
  然後,過了很久很久的某一天,天還沒亮,米莉莎的房門就被打開了。
 
  高大的男人走進房間,看了看四周,那些植物也瞬間爬到他的面前,張開花瓣,對他吐著冰冷的氣息。
 
  男人無奈地點燃了菸草,「怎麼,拉普沒叫你們別亂攻擊人啊?」
 
  幾株花兒在他身旁嗅了嗅,然後乖順的退回自己原本的位置。
 
  男人走向前,在米莉莎的床邊站定,「哎呀,這些日子以來都沒給她蓋上被子嗎……」
 
  他左右張望了一會兒,沒看見棉被的蹤影,他失笑的笑了幾聲,「呵,現在,還需要嗎……」
 
  一屁股坐上床緣,脫下手套撫摸著米莉莎的臉頰,「比我還冰冷啊……」
 
  笑臉隨著感受到米莉莎的冰冷而漸漸地凍結。
 
  此時,拉普拉多魯從門外匆匆闖入,打開門的瞬間就準確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:「弗拉烏!」
 
  「呵呵,拉普,你的花兒傳訊息還真快。」
 
  「這個時間你怎麼可以進來!你忘了現在是米莉莎睡覺的時間嗎?」
 
  他手指摩娑著下顎,「哦,說起來也是呢,丫頭平常都睡很晚。」
 
  事實上,自米莉莎服下安眠草後的這些日子以來,照顧她的人,都是按照她的生活作息在出入房間的。
 
  「好了、好了,快出去!要是讓蘭賽知道你吵到米莉莎,看你怎麼辦!」
 
  「他又不能對我怎麼樣。」他輕笑。
 
  拉普拉多魯看著弗拉烏的手,「……想多待在她身邊,當初寄信給你時,就該回來了。」
 
  「……我回來,那又能怎麼樣呢?」他收緊拳頭,米莉莎的手也被握緊。
 
  「說不定有你在,她就不會一直鬧自殺了。」拉普拉多魯頓了一下,「反正……都來不及了,一個月的期限早就過了。」
 
  「是啊……都過這麼久了……雖然她的外表還是當時的米莉莎……」
 
  「她的外表?已經不是了,弗拉烏。」拉普拉多魯糾正他,「現在的米莉莎,太狼狽了。」
 
  「呵……也是呢。」他撫著米莉莎憔悴的臉龐,沉默了。
 
  「要給她吃看看嗎?復生之果。」
 
  弗拉烏驚訝地望向他,「時間……」
 
  「死馬當活馬醫,你覺得怎麼樣?」拉普拉多魯從懷中拿出一顆發著光的球體。
 
  「你隨身帶著?」
 
  「我一直都想讓米莉莎醒來,只是我沒勇氣看到她求我殺她……」他認真地看著米莉莎,「每一次,她求我們殺她時,我都好想成全她……不是成全『她想死』這件事,而是成全『她的願望』……」
 
  「是嗎……」
 
  「我認為你可以讓米莉莎恢復正常。」
 
  弗拉烏笑了一下,「拉普,我曾經猜想,這丫頭當初是不是自己殺了自己,才切斷牽絆的。」
 
  拉普拉多魯愣住了,「咦?」
 
  「拼湊出來的。圖鑑裡,復生之果那一頁的標籤是畫圈的吧?那是丫頭四歲時從信仰者那邊聽說的果實。」
 
  「可是,它有時間限制啊!而且,死掉的話,怎麼吃……」
 
  「那丫頭她三歲時到街上去,整整一個月才被送回來,那時開始她便被牽絆影響;四歲時她又到街上去,三個禮拜後被送回來……牽絆已經斷掉,左胸前有傷痕。」說完他補充道:「年齡是我認知的年齡。」
 
  「你的意思是,有人餵她吃復生之果?」
 
  「也許是。那個傷痕在它癒合之後被教皇刻上十字架,所以疤看不太出來。」
 
  拉普拉多魯想翻白眼給他看,「那你還叫我不要給她吃?」
 
  「我真的是認為她醒來不會比較好,畢竟她當時回來後只有忘記牽絆相關的事而已。」
 
  「……可是,都過這麼久了……」
 
  弗拉烏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復生之果,「試試看吧!照你說的,死馬當活馬醫,時間什麼的,還不都是人寫上去的。」
 
  說完,他便將果子塞進米莉莎的嘴裡,然後他彎下身,雙唇貼住米莉莎異常冰冷的雙唇,用嘴餵她吃下。
 
  這個舉動讓拉普拉多魯直覺想拉開他,可是他知道弗拉烏是在餵藥,所以克制住想打他的心情。
 
  要是卡斯托魯或蘭賽在,弗拉烏大概死無全屍。
 
  「弗、拉、烏!」不料,十分不巧的,卡斯托魯突然出現在門口。
 
  「卡斯托魯!」拉普拉多魯往前擋住作勢上前打算毆打弗拉烏的卡斯托魯。
 
  卡斯托魯指著弗拉烏罵道:「你竟然……那很有可能是米莉莎的初吻欸!」
 
  「這種時候誰管得了初吻不初吻啊?何況米莉莎是聖職者,又不用在意這個。」弗拉烏起身,笑著回應。
 
  卡斯托魯呼了一口氣,「所以,有用嗎?」
 
  「沒感覺到呼吸,可能睡太久也有影響到吧。」
 
  「心跳呢?」拉普拉多魯不太敢上前碰米莉莎。
 
  他很期待米莉莎醒來,卻又害怕她根本不會醒。
 
  弗拉烏一手按在她胸前,一手壓著她的頸動脈,一會兒,他抬起頭,看著兩人,搖了搖頭。
 
  「……是不該期待的……」拉普拉多魯抓緊了卡斯托魯的袖子。

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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