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「你知道你在對不起什麼嗎?」我忍住抽咽。
「我命令妳了。」
你知道的啊……
我不再是特別的,我變成了一般的成員。這是個重點,我很在意這一點:對他而言我不再是以前平起平坐的「死黨」,是個「女人」。
所以他開始很少正眼看我。因為除了「死黨」,他不曾正眼看過非美女的「女人」。
我沒有再說話,只是把這幾個禮拜的心情用眼淚發洩。
「也許,妳離開的期間,我不知不覺……遺忘了妳是我們的寶。」他用很低的嗓音跟我說話。
從來,我對他這種聲音都無法抗拒。只要他用這種聲音,除了點頭,沒有別的。
他是故意的嗎?我不知道。
此時此刻,我無法判斷。
然後,他突然站起身,「這是交換條件,雪。不要走,明天別上悟靈士執照,跟我們去對戰場。」
「阿月!」西艾爾吼了出來。
「閉嘴,西艾爾……」他轉身,「我們瞞不了一輩子。」
伊艾斯像在安撫自家兄長,拍了拍他的手。
冷瀅則是一臉不情願,「阿月月,這樣不好,非常不好。」
「沒什麼好不好的,阿瀅。你該知道,她也是當事人。」
最後,他們離開我房間後,還是在爭吵。
我無法猜到,他們瞞我什麼,重要到會讓他們意見不合到這種地步。
會如此想,是因為過去只要是月點堅持的,最後其他人都很快會讓步,所以不會繼續爭吵下去,因為月點是很難說服的。
但這次卻沒有出現這種讓步。
隔天,我穿上悟靈士的制服,跟著他們進去對戰場。
戰場在模擬的普隆德拉,這對我來說很有利,因為有很多牆,只要我用跳高,就能跑贏很多人。
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異樣,但是我能感覺到,他們好像一直在保護我,而且是不讓人看到我的那種保護。常常在跟別組起衝突時,某個方向會擋得密不透風。
然後,我聽到一個耳熟的聲音。
「月點,今天宓雪小姐在,對吧?」
我一時想不出他是誰。我只記得,我聽過這個聲音。
然後,是月點依然高傲的聲音,但是帶著很濃的敵意,「有,又怎樣?」
「把她給我。」
啊?我十足錯愕了。
「你煩不煩啊!每次都講這句話!」冷瀅的聲音跟口氣完全顯現出他的不爽。
「我要的,只是宓雪小姐。」
聽到這裡,我走向前,從伊艾斯和也別著十字刺客執照的莫勳之間走出。
是墮天。
貴族出現之前,他們的那一隊伍一直稱霸普隆德拉戰場。
我老是記不住他們團隊的名字,但那也不很重要。
「找我?」
然後,墮天的視線盯著我。
「終於出現了呢。」他笑著對我伸出手,聖殿十字軍的鎧甲擦出了響亮的聲音,「跟我走吧。」
他這麼說之後,莫勳在一瞬間擋到我面前,「你也想得太美了。」
「你是哪根蔥?貴族的人要做什麼要經過你同意?」墮天身邊的女神官說話了。
「妳──!」
我推開莫勳,大巫師之杖舉起,指著那個女神官,「妳又是哪顆蒜?誰准妳說話?」看她語塞,我又看向墮天,「理由,是什麼?」
「妳就是貴族的士氣,我要妳跟我走,我要奪走貴族的士氣。」
我笑了。而且我知道,是那種很嘲諷的笑。「想得美喔。我之前離開不下兩個月,也沒見紅榜名單上貴族有任何動搖。就算帶我走,也不會有任何改變,弱者呢,就是弱者,不會因為耍什麼小動作,就變強的。」
然後,我轉過身,「這就是你們瞞著我的事?」
月點皺著眉,點頭。
然後我笑,「明明沒什麼嘛。我先回去了,我跟老朋友有約。」說完,捏碎手中的蝴蝶翅膀,離開對戰場。
回到斐揚,我倚在樹旁。
方才我突然在瞬間了解月點皺眉的理由,明明此刻我不想懂。
然後,莫勳追了出來。
我不懂,為什麼是他追出來?一個才剛認識不久,除了城戰之外沒什麼太大交集的人。
「雪,妳──怎麼了?不舒服嗎?」
我搖了搖頭,「沒什麼,只是有點累。」
「……妳為什麼要那樣說?」
抬起頭,正視他,「你用什麼身分問我這個問題?」
他很快的回問我:「什麼身份才能問妳這個問題?」
我沒回答,應該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。
「雖然,也許對妳來說,我只是個外人,但是,妳必須了解一點──『沒有妳』,跟『失去妳』,對阿月他們四個人、對我和阿楓阿夢而言,意義是不同的。」
是啊。
剛剛,月點皺眉就是有這個含意。
要說為什麼會知道的話……因為之前,就是我常更換執照的那一陣子,有一天晚上,我和月點單獨在大廳裡,他剛剛的不悅讓我想到那一晚。
那晚,他喝了比平常多的雞尾酒龍的呼吸,有點喝醉,我去大廳倒水時看到他。
「阿月?」
「啊?雪嗎……」他抬頭看了我一眼,又低下頭去看著酒杯。
「不回去房間嗎?」我坐到他旁邊。
他搖了搖頭,「我睡不著……妳,明天要去朱諾?」
「嗯。」看著水杯,思考著我明天該去哪裡狩獵。
「我、我們,會失去妳嗎?」
聽到他這樣的發言,我抬起頭,正好對上他的眼睛。
啊……是醉了。我想是吧?因為他不曾如此孩子氣的看我。
「為什麼問這個問題?我這段日子一直在離你們很遠的地方。」我又將視線放回水杯上。
怎料,月點竟然雙手捧住我的臉,逼我的視線逼回到他身上,這時我看到他慍怒地看著我。
「宓雪,妳不懂嗎?『失去』跟『離開』是不一樣的意義。」
那是對你而言啊。
──我當時是這麼想的。
「墮天他說謊。」莫勳突然說。我還沒反應過來,他又說:「他對妳一見鍾情,除了妳進去對戰場的今天之外,他每一天都這麼說。所以四少都很氣他,每次看到他就是秒殺他。」
但,墮天可不是省油的燈。
所以,戰鬥被挑起了。本來沒怎麼交集的兩組人馬,開始敵對。
「我不知道,他們為什麼這麼生氣,但是我知道,他們很看重妳。」
而我卻知道他們為什麼生氣──因為我覺得,自己是他們的共同所有物──是的,物品,因為一開始就是因為很方便,所以才被留在身邊的。
我忘記我是從哪裡聽到的,也許是我在朱諾的時候。
幾個對戰場的名人在談論貴族四少,其中一段對話我到現在印象深刻──
「他們四個對他們公會那個忘記叫什麼的女悟靈也太好?」
「在我看來,他們四個多少對她都有愛情成分吧……」
「真的假的?但是月點跟冷瀅都有女朋友了吧?」
「轉移目標啊不懂?根據線民情報,他們四個有不准對她出手的協議。」
當時,我沒放在心上,線民也頂多是那些自以為跟我們稍微近距離的人。
直到現在,我才想起來。
之後,我跟莫勳直接回家。
回房間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後,走到大廳,便看到自家人傷痕累累的回來。
看見我,月點直直的向我走來,摑了我一掌。
全世界彷彿停止了,像是全部的人都被施展了沉默之術一般的寂靜。
直到月點出聲,直到他對著我大吼:「妳還是不懂!而且妳還逃避了!」
「阿月!」西艾爾往月點臉上揍了一拳,「再怎麼樣你也不能打小雪啊!」
「西艾爾!」伊艾斯試圖拉開自家哥哥,冷瀅則是擋在我面前。
聖殿十字軍的龐大盔甲擋住了我的視線,但是,我聽得到。
聽得到混亂。
「西艾爾……」
聲音停止了,但我的耳朵還在耳鳴。
「雪,如果妳想阻止我──」
「夠了。」我推開冷瀅,拉開西艾爾,看著差點被打掛的月點,癱軟坐在他身旁,「阿月……」
他,對於絕對能把他打得半死不活的西艾爾,沒有還手。
他坐起身,看著我,用半乞求的語氣說:「貴族,不能失去妳。」
「但墮天要娶我,並不會讓貴族失去我。」
他愣住,然後瞪了莫勳一眼,又對我說:「妳不夠懂他的為人,雪。」
「他佔有慾很強,妳有看到他妹,到現在沒嫁人就是因為墮天。」冷瀅說。
「只要你們在一起,就再也別想見到我們了。」夢璃輕輕說,「尤其是四少。」
說得我好像想嫁他一樣。
「不會在一起的。」我說。然後抱住月點,「因為我,最愛的人,是你們。」
「我就說,她不可能會跟那個渣渣走嘛……都沒人相信我。」楓飄邊擦著傷藥邊抱怨道。
那天晚上,我們八個人,在阿月的房間裡打通鋪,除了我睡床上之外其他人都睡地板。
也許是因為夜晚的沉靜讓我們都敞開心房,這晚,我們聊了很多事,我也更加了解莫勳他們,還有關於月點和冷瀅的女朋友。
冷瀅和小舞在一起了,月點則是跟一個別的公會的女神官。
據說兩對的感覺上是相親出來的,也就是說,看起來不很親密。
而莫勳他們的加入,可以說是因為墮天。
因為在原本的公會中於對戰場被打到不爽,所以加入當時還是中立方的貴族,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最後造成貴族開始跟墮天完全敵對。
夢璃跟楓飄也差不多是這樣,只是他們是被月點拉進去的而不是自己找月點的。
我只是靜靜的聽著他們講著我所不知道的事,偶爾回個話、笑個幾聲。
但是,僅只如此,我覺得此刻我無比幸福。
「雪。」突然,月點叫我。沒等我回答,他就說:「白天摑了妳,對不起。」
我們都沒有看對方,「沒關係,我知道你也不想那樣。」
「月,我還揍了,抱歉。」西艾爾說:「我知道你會原諒我的,反正你是神官,可以自己治療。」
「呵呵,宓雪大小姐,妳知道妳多麼得人疼了吧?」楓飄說。
我笑,「嗯。」
之後,他們幾個又開始聊我聽不懂的事,諸如裝備、對戰場的戰鬥等等,於是我開始睏了。
朦朧間,我聽見他們說到我,但是我沒有做任何反應,依稀聽到有人說我睡著了。
過了一段時間,他們突然很安靜,然後一個疑似是莫勳的聲音說:「魔法師工會那邊,有朋友提到貴族的四少,對宓雪有不准出手的協議,這是真的嗎?」
聽到這,我瞬間清醒。
「嗯?我不是都跟秋在一起了嗎?」月點說。
夢璃失笑,噗哧了一聲,「你這種說法,很像在承認有這件事。」
「這不算協議吧?」西艾爾說。
「啊?」
「是不算。」伊艾斯。
然後,冷瀅說:「阿雪雪是我們的寶,這在貴族成立的時後,我們四個就約定好了,要共同保護弱點很多的阿雪雪。所以,不是什麼不能出手的協議。」
「欸,說實話,你們喜歡她吧?愛情成分。」莫勳問。
「親情。」伊艾斯跟西艾爾同時說。
「嗯,親情。」冷瀅也說。
「比愛情還高貴。」聽得出月點是含笑說出這句話的。
我何德何能,能擁有如此完美的家人?
至此,我真的感到很幸福。
莫勳是動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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