修羅規則:
1、每天不論字數不限題材都要至少一篇
2、今天沒寫,明天補上,以此類推
就是拖延症發作就會惡性循環的意思。
不限字數所以不一定有完整結尾。
接續上一篇
柳染醒來時,桑菫正拿著耳溫槍和額溫槍同時測溫,桑菫嚇了一跳,很快恢復平靜,放下手裡的東西搔了搔柳染那睡亂的頭髮,拿耳溫槍給他看,「你要在這裡睡好歹蓋被子,三十八度。」
「她的──……」他想問些什麼,卻途中停了下來,沉著臉。
「沒事。」桑菫把報告遞給他,「還有幾項檢查還沒出爐,這是截至剛剛為止的所有報告。」
柳染迅速坐直身子,急切地接過那紙張迅速瀏覽了起來,看完後顯然鬆了口氣,卻是另一種情緒更加強烈。
那份情感名為——憤怒。
桑菫從冰箱拿出退熱貼片,沒打招呼就直接撩起柳染的瀏海貼在他額上。
「我去準備開店,你多喝點水。」拍拍他的肩膀,見他點頭後就走上一樓。
柳染去沖了個澡,再把剛剛拿下的退熱貼布貼回去,換了件比較保暖的衣服後走到醫療室去;護士見到他時愣了一下,很快回神,也沒有攔他,讓他全身消毒之後進病房。
少女全身上下都是繃帶,臉上則只有頭部綁繃帶,她的臉上本就沒有傷口,血是從頭上各處流出來的。
洗乾淨後發現少女長得比照片上化著淡妝的好看許多,然而卻很蒼白,這讓他想起濡羽。
濡羽因為有外國血統,皮膚那是剔透的白,但是他不會給人不健康的感覺;有幾次他看見他病了,那種蒼白是真的如一張白紙一樣的,就像少女現在這樣──
他猜少女原本大概也跟濡羽差不多白,才有這種效果。
主治的謙醫生知道他來,就拿了一杯水和一顆退燒膠囊遞給他,「你知道自己的狀況,來給醫護添亂?」
口氣很差,但是柳染不用看就知道他現在肯定一臉擔憂。
他被桑菫撿回無極後是謙醫生負責治療的,剛開始他很排斥男性大人,謙醫生一直很有耐心,雖然他不清楚無極的狀況,不懂為何濡羽他們排斥無極,但他很感激醫生。
「菫哥請您來的?」他問。
就他所知,謙醫生負責無極內部的部分醫療,而他們幾人已經脫離無極,頂多派平常給他們治療的雜魚,派謙醫生過來怎麼都說不過去。
「是濡羽少爺的主意。」
無極對組織內長大優秀的孩子都是這樣稱呼的,因為厄先生都把他們當自己孩子看,但僅限於優秀的孩子。
如柳染,他八歲被撿到,就一直在孤兒院,除了濡羽他們,他沒接觸過真正的無極。
醫生補充說了句:「就算桑菫少爺善辯,能說動厄先生的只有濡羽少爺。」
點點頭,他想,謙醫生也是會說話的。 一句話就傳達一個消息:你大哥為了你去做他不願做的事。
誰都知道濡羽很不喜歡厄先生,在脫離組織後就算有接受無極的幫助也絕不接觸厄先生,他應該是怕他不信任其他醫生,沒辦法才聯繫厄先生問他借謙醫生。
這對話之後也沒個結尾,柳染只是看著床上的少女,再也沒有回話。
直到門外那名護士走進來,才打破寧靜。
「醫生,差不多要換藥了。」
謙醫生看了一眼牆上的電子鐘,點頭示意,立刻外面另外兩名醫生就走了進來,準備拆繃帶。
「柳染,你還是先迴避吧。」醫生說。
柳染只是換成坐在旁邊的沙發上,沒有離去;謙醫生嘆了口氣搖搖頭,讓他們動手。
繃帶一條一條落在地上,上面有藥水有血液,隨之少女也全身赤裸,所有傷痕一目瞭然。
見到她身上的傷,柳染又不自覺開始發抖,整個人蜷縮起來,視線卻不願離開──
病房門乓的一聲被打開,桑菫氣沖沖走進來試圖拉走他,「你還來找虐!還是你覺得你這樣可以克服?出去!」
醫護人員們臉都黑了。作為醫生和護士最討厭有人為了看病人看到昏倒,他們想這人就像那種白目家屬。
「不要……我要在這裡……」他掙扎著。
他怕。
他要親自監視這些人,除了謙醫生以外的醫生他一個都不信,一個注音符號都不信!
「你還在發燒,出去,別傳染給病人。」
雙眼清澈地看著桑菫,「發燒不會傳染,你跟我說的。」
這話讓桑菫給以前的自己一個髒話。
護士看了他一眼,心裡想,這人長得這麼好看目測身高也有一米八怎麼就這麼像小孩子。
謙醫生大概知道護士在想什麼,搖搖頭,揮手示意他們繼續動作別發呆。
柳染倔起來桑菫拉也拉不走,他只站直身子,想著要怎麼辦,順著柳染的眼神看過去,創傷赤裸的少女滿是傷痕。
桑菫在實際看到少女的傷勢之後就靜了下來,像是不高興,身邊圍繞一股壓抑的氣場。
就在他身邊的柳染很快就察覺到,看他凜冽的眼神,他知道他真的生氣了。
「菫哥⋯⋯」柳染怕他真的氣自己,抓了他的衣擺,不安地喚他。
桑菫沒有看他,「我想起來,當初你也是那個樣子。」
說這句話時聲音很小,只有他們倆聽得見。
柳染心臟像在打鼓般地跳著,十分難受。
橙萱他們不知道為什麼柳染執意要救她,但濡羽、朱笙、桑菫是知道的,卻始終不告訴其他人——
他們認為這輩子他恐怕再也走不出性虐待的陰霾。
桑菫知道杜若本就善良,棣棠也被虐打過會有同理心,橙萱是少數服從多數的隨興,但朱笙竟然也會對濡羽說那樣的話。對此他是震驚的。
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對他人總是滿不在乎的朱笙也會有同情心,因為他現在也是。
那根本就像當年八歲的柳染再度出現在他們眼前。差別只在,當年他很清醒地自己逃了出來,少女則昏迷不醒。
桑菫也不阻止他了,沉著臉上樓。
十點開店呢,柳染若不上去掌廚,他勢必會很忙——他想著想著,結論是濡羽還真會算。
他們解下所有繃帶後,醫生護士開始拿毛巾擦拭她全身,當是給她洗澡。
這動作看得柳染渾身雞皮疙瘩,他痛苦地曲著身子,深呼吸幾口,最後唰地站起身上前推開他們,冷若寒冰,「請你們出去。」
一個醫生翻了白眼,想說這人除了高富帥之外真是集結了所有醫生不喜歡的特點啊!
他們都看向謙醫生,詢問他的意思;謙醫生自然是知道柳染的狀況,只好跟柳染解釋他們要給她擦澡、消毒,之後上藥。
「您說的我都懂,但我不能接受。擦澡消毒我會,請你們出去⋯⋯抱歉。」
他說得很有禮貌,也很堅決。
謙醫生無奈,也只能交代他注意事項後帶著他們幾人暫時離開。
柳染深呼吸,拿著毛巾輕輕擦著她的身體,腦袋裡迅速閃過小時候的畫面——
當年桑菫撿到逃出的他,不敢求助無極,只好找認識的小診所,誰知那診所醫生也不是好東西。他身上都是污泥、血液、傷口化膿,還混著體液,那醫生說要給他擦乾淨,擦著擦著就擦到床上去了。
桑菫知道後很生氣,用盡執行任務存下的錢加上跟濡羽朱笙借錢,委託無極的前輩殺了那醫生,之後仍是把柳染帶回無極,交代他別太努力討院裡長輩歡心,以免他被帶進他們這殺人才能活下來的世界。
那時候的桑菫,也不過十二歲。
他噁心到想吐,痛苦地停下動作,彎下身子深呼吸。
謙醫生從監視器看他這反應,想進去勸他,卻被一隻漂亮的手給抓住。
一看,是濡羽。
「濡羽少爺⋯⋯」
「誰你少爺。」他先反駁了他的說法,才繼續說:「柳會做完,等著就是。」
說完他就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滑平板。
果然,沒幾分鐘柳染就繼續動作,小心翼翼地擦著她的手。
他在孤兒院時就照顧過受傷的弟弟妹妹擦澡,這對他沒什麼,也不覺得幫異性擦澡有什麼不對。
只不過這少女真的與他太像,讓他想起以前的事。
不同的是她比自己當年可憐。他如此想。
柳染家窮,吃苦慣了,從小懂事,當自己被賣給大戶人家那秒他就不曾奢望家人來救他。
可少女呢?她是有錢人家的千金,家人為她忙得焦頭爛額,她卻到昏迷前都沒等到他們,那張照片傳出去大概所有人都會知道她已經不清白。
他擦完、消毒完,就讓醫生進房,自己倒在沙發上,眼睛卻仍沒閉上。
濡羽也走了進來,拉起他的腿坐下,變成柳染的腿放在他腿上。
「你該上去了。」
「我請假不行嗎?杜若可以去廚房助手。」
「我當然知道若可以助手,但棠今天有委託,外場剩萱你覺得可行?而且你在這裡幹什麼?她沒三天不會醒。」濡羽平靜地說:「我知道你怕什麼,但謙醫生在這裡,我也會注意。」
他知道現在提起點關鍵字就會觸動柳染腦裡的的警報器,用詞很謹慎,「你應該知道為什麼來的是謙醫生,你擔心的事,我們不會讓它發生。」
柳染看著他,一會兒才說:「謝謝哥。」
濡羽挑眉,「謝我找謙醫生來?」他寵溺般地搔搔他灰棕色的頭髮,臉上卻只是淡淡的微笑,「我不是為了那孩子。」
柳染點點頭。他心裡明白,他是為了他安心。
遠遠地謙醫生聽到這句話,笑了。
黑道間對惡行的評語他略有耳聞,說最能言善辯者屬桑菫,他卻在心裡吐槽:「那是濡羽少爺不喜歡跟外人說話!」桑菫只是學濡羽的,青出於藍卻未勝於藍。
外頭聽過他講這麼多話的人怕是沒有了,即便是看著他們長大的謙醫生,濡羽對他說話也沒多少字,敬重尊重不代表等於是自己人。
柳染回到工作崗位,彷彿一切什麼都沒有發生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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